散文：淡扫峨眉

　　文学家若要给你描绘出一个古典的绝色佳人，总是要在一个女性人物的五官上先下足了功夫，然后才写她的腰身和得体的服饰，以及风情万种的莲花歩。可是五官长得再好，也不能是素面朝天的，女人的精致妆容是不可或缺的。就像主持《天下女人》节目的杨澜女士说过的一句话，女人，你必须精致。但是如何精致也是一种技术活，世上没有丑女人，只有懒女人，就看你对待美的态度上用不用心。化妆化到浓妆艳抹，妖艳的太离谱，就给人一种美的像假的一样的感觉，要么就是成了巫婆和狐狸精的代称，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对美的邪念。良家女子的妆容还是以淡妆为妙、这淡妆妙就妙在比素面朝天多了一份精致，比浓妆多了一份自信，而淡妆里不可缺少的一个内容就是淡扫峨眉。

　　淡扫峨眉，这句话我最先在张祜的诗里看到。张祜是从男性的审美角度来看异性的淡妆美的。“虢国夫人承主恩，平明骑马入宫门。却嫌脂粉污颜色，淡扫峨眉朝至尊。”这首诗的名字叫《集灵台》，从诗歌的内容看，是写杨贵妃的姐姐虢国夫人仗着贵妃受宠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权势，气焰嚣张，飞扬跋扈出入宫门，根本不把一般人看在眼里。但是除去政治性质的讽刺外，从审美的角度，美学家们应该和张祜一样看到，如果虢国夫人本身不是长得天姿国色，她也不会就这样随意出入宫门，仅仅在眉毛上扫了一下，这么简单吧。淡扫峨眉的虢国夫人用她随意出入宫门，飞扬跋扈的姿态告诉我们这些现代女子，淡扫峨眉是一种自信，是女人自然美的有底气。可是这种美是在古代，还没有纹眉这种美容工具出现的时候被推崇。到了现代，淡扫峨眉即使你自己觉得美的是一种自信，也被淘汰了。

　　生活中有一女朋友，我曾亲眼看到她在美容院纹眉的过程。那工具令她咬紧自己的一口小米牙，忍着疼痛实在是令我咋舌。完了还不算，纹眉过后，回到家又去医院挂了两瓶消炎水。过了几天出来聚会，把妆容给姐妹们一看，活脱脱像练了走火入魔功夫的白发魔女的眉毛，夸张的让人不敢相信她是昨日我一起长大的清纯小姐妹。尽管我知道身处这个喜欢跟风跑的时代，如果你不能跟紧流行风的节奏，你就会落伍，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和我身边的女朋友们一起去纹眉。为什么呢?因为纹眉了之后你每天早起，再也不用画眉了。从此，在你化妆的时候，精致的面容里少了淡扫峨眉这一道不可或缺的情趣。

　　窃以为女人美的就是一种情趣。闺阁之情趣实在不能少了描眉这一道过程。少了描眉，你会感受不到古典生活的美，离传统文化越来越远。比如黄梅戏《拉郎配》里的张彩凤在和李公子刚一拜堂后就想到了一件事，从此菱花镜前有了描眉人。伉俪情深时，你怎么能不期待自己的心上人给你画一笔眉毛弯弯如新月呢?或是淡扫成柳叶眉也好，听说喜欢画柳叶眉的女子都是性情温柔如水的。连西汉朝廷重臣张敞也喜欢为妻子画眉乐此不疲，完全不介意自己是士大夫的身份，还在当时因为画的好受到热捧。淡扫峨眉，简单自持，素心一瓣，留给有心的人来欣赏，何尝不是一种浪漫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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